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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缺笑着饮干,拉开一把椅子懒洋洋的坐下,撑着下巴,一双眼只顾上下打量张小荷。
张小荷与他四目一接,已是面红耳赤,眼眸湿润润的,心中欢喜之余,另有一番说不出的古怪滋味,不由自主,便想到自己嫁妆箱子最隐秘处,藏了四年的竹编玩器。
唐一野坐在一旁相陪,看着苏小缺,连声问道:“你最近好不好?为什么不早些来?”
苏小缺看着张小荷良久,方低声叹了口气,瞧向唐一野,半真半假的羡慕道:“小荷今天特别的漂亮,大哥,你还真是傻人有傻福……我替你高兴。”
唐一野微笑,道:“还得多谢你。若不是去年骗她你也在唐门,小荷说什么也不肯跟着过来。”
苏小缺心道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骗人,有负娘亲素衣灵狐的美称,现在看来,也不是个实心汤圆,当即笑道:“张大婶儿呢?你怎么安排?”
唐一野道:“娘舍不得小荷,我便把她和钱大叔一起接了过来,唐家堡猪肉铺子的头一家,便是钱大叔开的。”
苏小缺见他办事妥帖,心中喜悦安慰,又见他二人红衫盛装,烛影摇红,应是良宵值千金的时刻,当下也不迟疑,道:“大哥、小荷,唐家堡什么都不缺,所以我今日只带了这个权当贺礼……”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对小小的竹编鸟雀,放到桌上。
张小荷拿起放到掌心,见这对鸟雀比翼而憩,青润的细竹为身,翎翅却是真羽所制,雀眼更是一对黑珍珠剖开镶成,灵动如生,显然是花了真功夫的物事。
转眼凝视自己丈夫,见他正看着这对比翼鸟,素来沉静的面庞,满是柔情万千,心中登时有如鹿撞,双手将鸟雀交与唐一野,柔声道:“你好生收着,这是小缺贺喜咱们的大礼。”
说着微微一笑,满足之极。
那点潜藏的女儿心思,在见到苏小缺之后,犹如日出冰消,再无痕迹,知自己与他缘分早已尽了,一生的心花,为他开过一次,却终是落到与他同一血缘的哥哥伸展的双手中,了结了这桩心事,面对苏小缺,从此只剩下亲近爱护之意,面对唐一野,却满是得嫁良人的喜慰。
苏小缺见她神色,更是放心,笑着长身而起,怎么来怎么走,跃到窗上,回身挥了挥手,只听唐一野急道:“小缺!方才婚礼时,谢天璧也来了,想见你。”
苏小缺微微一怔,却不答话,足尖一点,已没入夜色之中。
苏小缺御风而行,轻飘飘飞过唐家堡的高墙,见不远处立着一个人影,本想着是谢天璧尚在等待自己,心中亦喜亦烦,正使劲儿收敛了笑意准备扑上前去,却发现这人虽跟谢天璧差不多高矮,却臃肿了许多,更是没有谢天璧的挺拔傲岸,而是于成熟中略显几分懈怠和疲倦。
走近前去,月色下瞧得分明,正是唐清宇。
唐清宇嘴唇有些哆嗦,默默凝视苏小缺良久,伸出双臂,颤声道:“孩子……一平,你,你回来了。”
苏小缺觉得他的姿态极是可笑,难不成还指望自己如七岁孩童一般流着热泪跑上前去一头扎在他怀里来一出父子相认喜相逢?而他这句慈爱深情的话亦是迟了很多年,已经迟到不可挽回,现在说来,又有何益?
因此苏小缺只是静静的站立不动,眼神中却有几分清浅的讥诮和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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