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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第2页）

男人点点头，走近了，阮适才发现对方手里拿着一本书，翻阅过很多次了，书页的四周起了毛边。大约是很深奥的内容，他连标题都看不懂，急忙收回目光，看着自己的脚尖。明明男人没有眼睛，每次动作，扭曲的花纹就仿佛活过来了一般他并不觉得当中有什么不对劲，潜意识合理化了对方的行为。

见状，男人反而起了促狭心思，故意凑过来，那股深幽的气息便悄悄钻进了阮适的呼吸里，令他每一次胸膛的起伏都带着澎湃感情。紧接着，他听见男人说：“别害怕。我不是什么吃人的怪物。”

阮适忽然就想到了缠成白茧的猴子，以及发疯一般的红蓝姐妹，有些迟疑地咽了口唾沫，不敢回答，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男人还在看他，几乎没有血色的嘴唇张开，神情很认真：“今天你要做什么？”

“还，还是打扫。”阮适对能够应付的问题怀揣感激，赶紧应声，“把走廊都擦一遍，从这头到那头。”

男人挑眉：“哦，真是无聊的杂活。”他很少插手底下人的安排，包括送来一批又一批伺候的人，他记不住，也基本上不会和他们见面。当然，如果有人执意打扰他，又是另一种结局总之，男人还是第一次对“人”产生兴趣。因此，阮适得以进入他居住的地方，这是不值得特意提起的、很随性的一件事。或许对阮适来说会有不同的意义？他不在乎。

但确实，面前的青年不擅长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好奇、疑惑以及感激，混杂在眼神中，明亮如同阳光。来这里的人，要么是赌徒，要么是罪犯，不仅不好好守规矩，而且把交易得来的、珍贵的机会随意挥霍，以为自己能够掌握一切。不过，恰巧是这样的品质，才让这些人不得不进入园林工作，遭遇他们注定得到的结局。

男人饶有兴趣地笑了笑，任由风吹乱鬓边的发丝，他向阮适发出聊天的邀请。

阮适并未怀疑男人的意图，犹豫片刻，暗想就算今天内打扫不完，大概不会有人追究责任，干脆从旁边的小厅里拖过来两张椅子，让男人也坐下来。他是个没什么心机的傻大胆。于是，他终于学到了该如何称呼对方，不是冷冰冰的老板，而是“时月”，非常美的名字。不过他不敢直呼其名，在嘴里无声地咀嚼了几次，不自觉露出了笑容。

时月偏着头，忽然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蹭了蹭阮适的左脸。原来那里沾了灰尘。被触碰到的瞬间，阮适下意识想要躲开，但又强忍着，让冰冷的指腹短暂停留。他的确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微妙的熟悉感，仗着气氛正好，也就这么问出口了。

“我的记性很差。”时月用那只手托住下巴，似乎在思索，眼神很深沉。可他的神态表现得像在开玩笑，一个拙劣的玩笑。

闻言，阮适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的双手搭在膝盖上，像学生站在老师眼前，乖巧得很。他越发肯定，他们一定是见过面的。只是出于某种考虑，或者单纯的戏谑，时月没有承认。况且他自己也没有完整的记忆，太久了，阮适垂下眼，觉得思绪陷进了一团乱麻里。

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见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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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阮适的这副模样使时月心情大好，不存在的眼睛先从对方的脸上移开，然后望向外面。园林中郁郁葱葱，纱幔相互交错，是和现代社会截然不同的奇特景色。又过了一会，他低声道：“没关系，我们已经认识了。”

虽然对这段时间的经历抱有困惑，但阮适明白，现在不是追问的时机，便机智地转移了话题。所以时月顺势和他聊起了自己手上的书，他一直住在这里，很久了，并不热衷于和外界交流，唯独喜欢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