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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看见谁家有好用的好玩的，那就不分三七二十一，先抢来再说，也不管人家给不给，因为谁都不敢忤逆他，跟他说个不字。要是真的跟他抢，他就朝地下一摔一砸，谁也要不成。

胡志钊人高马大得厉害，像是打了激素的茄子，大约有一米九还多。有人敢不服，上来挑衅，都被他揍得一嘴血，鼻子都打歪，蛋都能踹废，到底是体格上就输得彻头彻尾。

他十四岁的时候嚷嚷着要当兵，全村人大喜，以为混世魔王终于要走了，庆祝的酒席都办好了，结果看见魔王拿了个体检单回来，所有人都傻了，饭菜顿时不香了。单子没什么毛病，但因为胡志钊脸上有一横一竖交起来的两道疤，人家不收，而且看他就像个二流子，不是个当兵的种子，更是不要。

胡志钊脸上的疤是刀子划的，不过不是谁胆大包天敢拿刀子划他，而是他爹娘在车间被轧死的时候把他往外一推，叫机器的刀锋划的。

那时候烧窑的秦老伯还年轻，听说好友夫妇双双罹难，于是放下瓷窑里所有的活儿就赶着进城，把胡志钊父母的尸骨和小胡志钊一起带回来，整理了下胡志钊父母的遗物，发现没留下什么，就光留下胡志钊母亲留给胡志钊的一个雕蓝背鸟的粉瓷。

从此胡志钊就跟了他。

一开始大家还是同情胡志钊的，但秦老伯这个老实人养出来的朋友的孩子却不老实，横行霸道，到处撒野，蛮不讲理地在村里拉帮结派欺负别人，大家都狠得牙痒。于是传闻也渐渐有了，那就是胡志钊其实打小就是阴间派来的使者，先害死他爸妈，又来祸害全村。

这事传到秦老伯耳朵里，很不是滋味，跟胡志钊说了几次，都只当耳旁风，于是也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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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晴晴大约知道自己是怎么惹上胡志钊的。他把稀碎的记忆拼拼凑凑，得出这样一个故事：

有一天秦老伯正在瓷窑里拉胚，他的逛鬼徒弟抱着个狗回来了。

其实秦老伯本不想收胡志钊为徒的，觉得这孩子心浮气躁，学不了东西。直到发现他跟人攒泥巴的时候手上灵活得很，别人攒的要么是简单的小猫小狗，要么都破破烂烂，就他攒得有鼻子有眼，摆在家里还怪好看，于是秦老伯又观察了些时日，就叫他跟自己一起学制瓷烧瓷。

那时候刚拜师，没个规矩，成天就知道玩，到处欺负别人，甚至欺负到邻村去，叫人家村长逮住送回秦老伯这儿，秦老伯连连道歉，不敢说什么辩驳，结果胡志钊反而往人家村长白胡子里吐口水。

秦老伯就被迫关了胡志钊几天，但是放出来还是一样，跟野猪放出来没啥区别。

长大些了，胡志钊比以前好些，东西学会了，就继续去胡玩瞎逛，其实也跟他小时候没啥差别。但是胡志钊胜在聪明，学得快记得准，偶尔听一听秦老伯的话，也能帮衬上他师父，所以瓷窑里不疾不徐地烧出一件件瓷，日子也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过。

直到胡志钊抱回来那个闹事的狗。

秦老伯看了看那狗发现是母狗，也没有结扎的痕迹，很是吃惊。

“傻子，你买它做什么？小心被村里的野狗骑上，生一窝小狗出来，到时候谁有那个闲钱养？弄得瓷窑全是狗毛，那才是真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