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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大……”这个角度,恰好上身下探,胸口正好与余渊的目光相撞。余渊,忍不住脱口而出。
“大,什么大?”燕鲛却丝毫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妥,疑问道。
“大,大,大侠,小的真的是医生,专治天生心脉淤堵郁结。”余渊终于自己找到了辙回答道。
“说说,怎么治?需要什么天材地宝做药引子吗?”久病成医,燕鲛娘胎里带来的这个心病,这些年来遍寻名医,都是束手无策,各种名贵药材却用了不少,对于医治这个病,也算有点经验,此时问出来就是想探一探余渊的虚实。
余渊这个时候也知道不能继续装疯卖傻了,必须拿出来点真东西,否则如何打动燕鲛。于是,开口道,“心者,人之本也,血脉之根源,淤则不通,气虚血滞,故有痛感,如针在怀,似锤闷击。郁则不畅,气所不达,黯然神伤,怒而难抑,故心火旺盛,易怒易感。如想医治,必要打通郁结,非药力所能及,只能以金针渡之,气机破之,因此,但凡用天材地宝做药者,最多也就是压制病情,这种压制,压制一次反噬力便越强一份,下一次服药便要再多一分,最后发病越来越频繁,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最终唯有心脉崩坏身死命了一途。燕帮主如今恐怕是已经病入膏肓,龙涎香也要压制不住了吧?”随着说道专业,余渊原来越沉稳,整个人气质陡然一变。
“难道,真的病入膏肓了吗?”余渊说的咬文嚼字,但燕鲛也听了个明白,所述的症状恰好和自己的病情完全相符。最后一句问话也恰好敲击在了她心中最柔软之处,确实,龙涎香制成的药丸已经很难压制住心头的烦闷了。不然自己的火气也不会如此之旺。当年开出这个药方的大夫也说过,这种药只是饮鸩止渴,早晚有一天会压制不住的。没想到这才十年时间,自己的生命就要走到尽头了。心头一阵悲凉,丝毫没有注意到对方气质已然转变,完全被此时余渊沉稳深邃的气机所牵制,流露出小女子的柔弱一面。
“若没有遇到余某,帮主大约还能苟活一年时间,当然这个前提是必须苟活,不能有情绪上的波动,尤其是不能生气。若是生气,怕是最多半年时间。”鹤壁之是当世神医,余渊这些年来和他苦学绝非是白白浪费时间,论医术当世能够胜出他的屈指可数,所欠缺的只是行医的经验而已。如果单论对人体的了解来说,余渊可称为当世第一,鹤壁之仙去后,天下间谁还解刨研究过那么多的尸体,唯有他一人而已。医者讲究望闻问切,余渊这些话语绝非危言耸听,从燕鲛的深紫色的嘴唇、淡淡潮红的脸颊,以及情绪波动来看,她的心病已经很严重了。
“先生可有解救的法子?”燕鲛完全没有注意到,此时的自己已经被余渊的气息感染,不自觉的用上了尊称。
“自然有的,你以为我长春子的名号是白来的?我可是通脉理,明药性,善医杂症,能治百病,可比肩扁鹊,不输华佗,可同阎王争人命,敢向北斗要寿元……”见对方已经入彀,余渊又耍起了嘴皮子,气质一下子从世外高人跌落凡尘,变成了市井之徒。
“好了,好了,那个余先生,那就麻烦屈尊双艳帮,为小女子诊疗一番,不知你意下如何?”见对方又是口若悬河的说开了,燕鲛急忙打断他,话语中虽然是询问,但其中的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看看后面,李家的货船已经变成了一个小黑点,最近的船只便是远远追在后面,不甘心的葫芦岛的快船。余渊唯一的出路就是跟着燕鲛走了。这才叫真的上了贼船就跟贼走。
“呃,这个,好吧,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医者父母心啊,我便随帮主走一趟,为你去除陈疴宿疾!”说话间余渊故意拿出一种道骨仙风的感觉,就差没有捋一捋下巴上并不存在的三缕胡须了。他却不知道这个动作看在燕鲛等人眼中就是典型的小人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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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委屈先生,先进舱休憩片刻。”说罢,燕鲛喊过一个帮众道带余先生去舱中休息。那帮众伸手对着余渊一引半弯了一下腰道,“先生,请。”
“帮主,那余某就先告退了。”余渊做作的给燕鲛行了个礼。好像沐猴而冠的样子,好笑的紧。燕鲛也摁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心想,“这家伙即便是没有什么这本事,倒也有趣的很,便是个江湖骗子也不太讨人厌。”嘴里却客气道,“先生请便。”
拄着黑螭,背着包袱,余渊随那名帮中弟子走下了船舱。此前他在跌入双艳帮船上的时候看到,鹿海山也是由一名帮众引着进入这个舱口的,想来自己二人应该相隔不远,一会有机会倒是可以交流交流。
随着那名弟子的引领,余渊进入了一间不大的小客舱,与李家货船上自己住的那一间相比,似乎还要小一点,里面的结构倒是相差无几,一桌两椅子,一张床铺。估计海上船只的客舱都是这样吧,为了节省有限的空间。不管外面什么情况,余渊演了这么久的戏也累了。于是盘膝上床,闭目养神。念头斗转间,回忆着今天的一幕一幕,突然想到,这是自己独自闯荡江湖经历的第一次事件,没想到凭借的不是各位老师教授的武功绝学,而是鹤壁之传授的医术,果然白无相说的对,这个江湖武力并非是绝对的,也并非是处理事情的首选,头脑才是最关键的。又想到自己所依仗的这身医术,是鹤壁之言传身教之下才拥有的,如今弟子出徒,师父却已不在,阴阳相隔,此生再无回报授业之恩,心头一阵怅然。还记得前世偶然读到一句诗句说“下次你路过,人间已无我。”鼻子居然酸得很。“我是一个大夫了,我会做一个好大夫,鹤先生,你听得到吗?”海上风很大,船身摇晃,余渊的心情却渐渐平息下来,前面路很长,他永远不会忘记这些情感,但绝不能困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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