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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翎扶着茶盏喝了一口,静静看着她,“好。”
宁晏见他没有反驳,又是一笑,解释道,“并非我小气,实则是此事绝非等闲,高门大院有高门大院的规矩,公私分明,今日哪个要银子便寻您,明日若有什么事又得寻您,没错,您是手头宽裕,可久而久之,旁人便习以为常,倘若那一日世子您要花银子,手头借不开呢,他们便会心生埋怨,往日的情分悉数忘了,只剩一腔仇怨,咱们何苦吃力不讨好。”
“再论公账,我嫁过来这两个多月也明白公中有些吃紧,可容我说句实心话,公中是紧,各自私库里如何却未可知,没得平日大家中饱私囊,公中一缺银子便寻上咱们,也不能拿世子爷您当冤大头啊。既是吃紧,该节流节流,该开源开源,怎么逮着咱们身上掳银子?非长久之计。”
燕翎缓缓将茶盏搁下,定定望着她,眼神一动不动。
宁晏被他看得有些心虚,秀眉蹙紧,红唇嘟起,“爷,我说错了吗?”即便燕翎不高兴,这话她也得说,燕翎以前的事她不管,可现在是她掌着账目,必须听她的,这事一旦在她这里开了先河,往后无穷无尽。
燕翎兀自一笑,“没有,你说得很好。”他闲闲地靠在圈椅里,天青色的袍子勾勒出男人挺拔的身躯,剪裁得体的裤腿收入乌青的皮靴里,脸上带着几分浅淡的笑,衬得那俊美无双的容有些夺目。
早在宁晏说不借的时候,燕翎便答应了她,于他私心,这些事不放在眼里,只是他不可能也不会去反驳宁晏的意思,宁晏今后是要掌家的,他这个做丈夫的若不尊重她,支持她,其他人可想而知。
所以,哪怕他不赞成,也不会质疑宁晏的决定。
更何况宁晏刚刚那席话字字在理,这是成婚以来,小妻子与他说话最多的一次,燕翎很高兴,于是又肯定了一句,“我支持你。”
宁晏笑了,是那种笑意一点点自瞳仁深处溢出来的笑,发自肺腑,眉眼渐渐弯了起来,不过很快意识家中办丧,她笑意一收,如昙花一现,在他心底浅浅掠过。
燕翎一时有些失神,想起昨晚她眼尾发红与他求饶的模样,到嘴边的那句“你以后唤我夫君”又生生咽了回去,他什么时候也学得那些白面少年这般矫情了,一句称呼而已。
夫妻俩商定后,宁晏有了数,便起身道,“时辰不早,我早些传膳,吃了好过去西府瞧一瞧。”
“世子爷,您放心,家里的事都交给我,您外头忙着,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去吧。”
燕翎今日的信任,给了她在燕家施展拳脚的底气,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他太忙了,整日早出晚归,她身为妻子,不能再让他为后宅琐碎挂心。
燕翎一直知道她很好,将这话笃定的说出来,还是头一回,就好像是,两个不期而遇的人,不小心跌入同一艘船中,相互磨磨蹭蹭,摸摸索索过日子,好不容易寻到了各自舒适的姿态,并看清前进的方向。
在她明媚又干净的笑容里,他缓声又坚定颔首,
“好。”
家里有人过世,厨房全部换了素菜,夫妻俩一言未发用了膳,燕翎回衙门去了,宁晏则换了一身湛色的袄子,坐在杏花厅,她平日不爱穿深色的衣裳,今日要以燕家长媳的身份主持丧务,自然要有些派头,不能让人觉得她年纪轻好欺负,片刻,着人请来了陈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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