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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说着,那边凤姐也微有所动,又想着自己旧日所作所为,又有先前病中情景,正自惊疑不定,外头大姐儿忽而啼哭起来,她不由一阵毛骨悚然,喝道:“怎么了?”
外头小丫头忙进来回话:“奶奶,大姐儿忽得哭了,现哄着呢。”凤姐心里不安,必要过去瞧一瞧。紫鹃见着,忙寻了个由头告退了。
凤姐此时也顾不得她,命平儿送一送,便自去大姐儿那边。
这边紫鹃出门,又谢了平儿相送,一路过去,恰路过怡红院,遥遥望见个少年往怡红院那边去。她不由停住脚步,细看了两眼,暗想道:这又是个谁?
一面想着,一面到了潇湘馆,那边黛玉正与瑞哥说话,两人比着书册,似是教导什么。紫鹃过去说一声,目光往那书册上一扫,却是《诗经》。
黛玉说了一节,已是有些口渴,又见紫鹃带着个匣子回来,便笑道:“你先琢磨琢磨,还有什么不懂的,我再细说说。”说着,就看向紫鹃:“凤姐姐说了什么?”
“二奶奶必要赏我东西,又说是谢礼,实在推辞不得,只得收了。”紫鹃说得一句,将匣子打开与黛玉细看,却是一套儿头面,鎏金嵌宝的,晶莹灿漫,着实丰厚。黛玉看了一眼,便搁下不提,又问:“凤姐姐现如何了?我原说今儿也瞧瞧她去的,又想着她们夫妻团聚,倒不好多搅扰,迟两天也还罢了。”
“二奶奶好着呢。我瞧着跟宝二爷一般,都好全乎了的。”紫鹃说得一句,忽想起今日要与宝玉说得话还没说,且机会一过,后头也不好多说,便斟酌着又将凤姐的话提了一遍,叹道:“往日我还有些不信,现在才知道,竟还是年轻不知事。”
黛玉听了,垂头想了一阵,却还是笑道:“这些怪力乱神的事,多说也是无益。只消诚心正意,原也不怕什么的,便譬如宝玉这一回,自然有能解的人解了。反倒是那马道婆,也有些阴鄙手段,细说起来,竟是有些能干的,现今又是如何?且不如安安分分度日的。”
“姑娘说得是正理,可也耐不住那些鬼祟的。前儿老太太还与马道婆钱,要给宝二爷点油灯的。后晌她就伙同赵姨娘,做那没天理的事来。”紫鹃瞧着黛玉嘴皮儿微微有些干燥,便起身提壶倒了两盏茶来,递了一盏过去,口里依旧道:“要没那和尚道士的,又是个什么光景?我听说,好十来户人家,都牵到那案子里,必有没运道的。依着我看,诚心正意是真,可防着小人,也是正经。”
旁边雪雁听了半日,这会儿也连连点头,应道:“紫鹃姐姐说的是,满府里谁不是这么说的。”
黛玉听了,转过头去看她:“老太太已是吩咐下去,这事不能传扬,怎么还有许多人传话不成?”雪雁一团孩儿气,却不爱顽闹,平素多在屋子里做针线活儿,连着她都这么说,可见外头风言风语到了什么地步。
雪雁便道:“大家伙儿面上不敢说,暗地里谁个不说的?就是有人被打了,也就好了一阵,这会儿又编出许多稀奇古怪的话,说什么的都有,倒越发乱了。”
这贾府的婆子媳妇子,黛玉也是深知的,不免又为探春叹息两声,道:“也不知道,她心里怎么着呢。”
紫鹃却道:“那些都是糊涂人,姑娘担心什么?有那么一个两个猪油蒙了心的,显出两分来,三姑娘那样机敏果断,拿着做两回筏子,保准没人再敢多说一个字!”
这么说了一回话,黛玉又瞧了瞧瑞哥,教导一回,瞧着时辰到了,便命他回去午睡,自己也到屋中歇晌儿。紫鹃等服侍着她睡下,就从里间出来,或做针线的,或出去寻人顽闹的,又有趁机也睡一阵的,不一而足。
紫鹃却只拿了一本书册子,随意翻开,也不看它,只想着外头那铺子的事。现今那边的胭脂水粉渐渐有些兴旺起来,虽是小铺子,也可带一带旁的东西。细想来,倒是纱花、通草花、绒花一类的好,也是常用常新的物价,又不占地方,倒能做一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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