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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哉——!”
“啪!”
“啊!!饶命啊明府!”
…
沉闷杖击与凄厉惨嚎交织公堂。凌云僵立一旁,只觉那棍棒似又笞在己身,胃肠翻搅。他强自站稳,目光却难从张丙痛苦扭曲的脸上移开。
三十杖毕,张丙已气息奄奄,臀股血肉模糊,被衙役如拖死犬般拽下堂去,投入囹圄。
“退堂!”县令拂袖而去。
堂外围观百姓窃窃私语,顷刻散尽,恍若每日上演之寻常一幕。
凌云步履沉滞地踏出县衙,日色刺目。凌老汉蹒跚跟上,取出烟斗点燃,深吸一口,烟雾缭绕。
“心有不忍?”老汉斜睨他一眼,声调平淡。
凌云默然良久,方道:“阿爷既知线索或实证,何不早呈?何必令他平白受此酷刑?若冤枉良善…”
“冤?”凌老汉嗤笑,吐尽烟圈,“这衙署之中,何日不冤屈几个?明府要的是速结此案,予上官、予那秀才一个交代。锁个人,打了,关着,案子便算‘有眉目’。真凶?孰在乎?”
凌云愕然。
凌老汉续道,声带看尽世情的麻木:“那秀才在州衙亦有门路。日日来催,明府压力甚巨。不寻个由头堵其口舌,难道真指望你我这等贱役大海捞针?捞不着,棍棒照吃不误。”
他重重磕落烟灰:“今日锁这张丙,正因其素日游手好闲,偷摸成性,声名狼藉。拿他顶罪,坊间不致哗然,秀才处亦可暂安。此即衙门生存之道。”
凌云僵立原地,但觉晨光虽明,却照得心底寒意森然。
父亲这轻描淡写的一课,比那二十脊杖更狠,更重地砸碎了他那点来自异世的法治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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