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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那屋子是不能住了,徐忘云寻了个大些的屋子,虽然还是破败,但好在房间多一些,能让几人不要成日挤在一个屋里睡。
陈簪青每日准时准点扛着她的招幡出诊,到了夜里才回来。徐忘云依然是带着宋多愁去四处殓尸,萧潋意有时不同他们去,每日傍晚煮些能下咽的东西等他们。
这一日,徐忘云独自出门,在城边的河道旁遇上了个垂垂老矣的妇人。
老妇人着一身破烂布衣,佝偻脊背上扛着个巨大的布袋子,只瞧着便让人觉得沉甸甸的,压得那老妇人身子几乎要折在了一起。
袋子太大,她人又矮小,没走两步便摔了下去,肩上布袋“咚”一声砸在地上,摔破了个口子,里面东西扑扑滚出来,竟是一袋细土。
“哎呦……哎呦!”眼见袋子破了,老妇人顾不得站起来,双溪并行着爬过去,心疼地将那堆土拢起来,“别淌啦,别淌啦!哎呦……”
徐忘云走过去,将边上淌出来的土也拢过去,塞进破洞中。老妇人瞧他不知从哪突然窜出来,一愣,紧接着便连连道谢:“多谢小贵人,多谢小贵人……”
那洞破得实在太大,里面的土装得又太多,徐忘云只好将外衫褪下来,将土连着布袋子一道兜起,打了个结。老妇忙道:“多谢小贵人,多谢小贵人大恩!”
她伸手要去接,徐忘云却没给她,将那袋土抗在了自己肩头,问:“您家在哪?”
老妇吃了一惊,实在没想到还能碰上徐忘云这样的善人,当下便掉泪道:“这……怎好这样麻烦小贵人!”
“没事。”徐忘云简单道:“往哪去?”
老妇忙道:“这边这边,劳烦小贵人了!”她伸手指了个方向,徐忘云跟在她身后走,问她:“为何弄了这许多土?”
此话一出,老妇长叹一口气,浑浊眼中又布上一层泪,连忙抬手抹去了,“小恩人别笑话,是我那女儿染病死了,临终前说想埋到河前的细土里去,可我今天来一瞧,这河边埋满了死人!哪还有余地给我的小女儿啊,我只能挖这么一袋子细土过去将我女儿埋了,好歹也算遂了她的心愿。”
她应当是许久没和人说过话,一说就停不下来,“我这苦命的女儿,生没生上好时候,死也死不到正当时!白白吃上这么多苦,怎也不将我这个老没用的也一块带走,又留我在这里还做什么,罢了……罢了!”
徐忘云听了,默了一阵,好半天才道:“节哀。”
老妇抹去自己的泪,转脸又对他笑道:“怪我怪我,平白和小贵人说起这些旧事,你说现下这时候,死个人又有啥新奇的,小贵人只当听了场家常闲话,万不要往心头上放。”
徐忘云摇了摇头,“生死是大事,每个人的都是。”
老妇眼一酸,又想落泪,死死忍住了,一吸鼻子,对他扯出个笑,走快两步到他前头去,像是不想让徐忘云瞧见自己在哭,不再对他说话了。
老妇的家住得并不远,进了家门,徐忘云一脚刚踏进去,脖颈却被根绳子勒住了。
徐忘云措不及防,被勒得呼吸一窒。那头拿着绳索的是个七八岁的男孩,见得了手,叫道:“外祖母!我抓住他了!我抓住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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