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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田里秧插完了,明天我进山转转。”周珊棠边收拾农具边说,眼里透着期许,仿佛已瞧见山林里活蹦乱跳的猎物,“开春了,动物都出来活动,到时给你们这群小馋猫添点肉,让你们解解馋。”说罢,扛起锄头,手臂上肌肉微微隆起,稳稳地将其立在墙角。
忙活一天,晚上一家人随意对付了点吃食。趁着天色未暗,暮色似轻柔纱幔缓缓落下,棠儿和二妞手脚麻利地把换下来的脏衣服用木盆盛好,二妞稳稳端盆,棠儿则拿上扁担、挑起水桶,心里盘算着返程时顺道从水井打担水,留着明早洗漱、做饭用。
姐妹仨一道出门,暮色温柔笼罩村庄,炊烟袅袅升起,随风飘散,带着各家饭菜香。路上碰见归家晚的邻居,彼此笑着热情招呼,寒暄几句家常。一路到了河边,月光洒在粼粼水面,波光闪烁。棠儿、二妞寻了块平坦石板蹲下洗衣,周竹跟年岁相仿的孩子如脱缰野马,跑去边上大树下嬉笑玩耍,欢笑声在静谧河边回荡。
“哎,你们听说没?村头和大爷家孙子回来了!”村里出了名的“大喇叭”黄大婶,人刚到没一会儿,就迫不及待抖落消息,嗓门大得恨不得让对岸村子都听见。哪怕白日累得腰酸背痛,夜幕降临,大伙忙完手头事,无论有事没事,都爱聚在河边大树下唠嗑。洗衣的妇人、嬉闹的孩童、吧嗒着烟袋的老大爷,熙熙攘攘围成一团,气氛祥和融洽,话题不是家长里短、柴米油盐,就是庄稼长势、年景收成。这种时候,哪怕家里少了个鸡蛋,都能唠上半天,仿若琐碎日常都藏着无尽乐趣。周珊棠来这儿多年,就爱傍晚来河边,边洗衣边听大伙唠,在这没有电子产品、不见高楼大厦的地方,邻里间质朴的家长里短成了生活里别样的消遣,暖人心扉。
“黄大婶,你打哪儿听来的?不会弄错了吧?不是说人都死了吗?”旁边洗衣的妇人满脸疑惑,停下手中动作追问,双手还在衣服上滴着水,水珠溅落在脚边草地上。
“哎呀,我哪能弄错!”黄大婶把手里衣服重重一甩,溅起一圈水花,眉飞色舞地比划着,“前几天我去村长家,找他婆娘要花样子给闺女绣衣裳,正巧碰上和大爷拿着封信找村长念呢,我可是亲耳听到的!”边说边双手在空中比划着信件模样。
“前几年来信不是说打仗战死了吗?连抚恤金都发了,咋又活过来了?”妇人接着问,眼中满是震惊与好奇,身子微微前倾,凑近黄大婶。
“谁知道呢!”黄大婶双手一摊,眉头紧皱,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当时连尸体都没找着,和大爷差点背过气去,卧床不起好一阵子。都过去这么多年,突然来信说人没死,和大爷一开始也不敢信,愣在那儿半天,眼珠子瞪得溜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乐得眼眶都湿了,一个劲儿念叨祖宗保佑。”边说边模仿何大爷又哭又笑的神情,惟妙惟肖。
在棠儿边上洗衣的张家奶奶,跟何家关系亲近,顺口接话:“可不是嘛!那何老头,一路又哭又笑往家走,嘴里还念叨何家有后了,死了也能对祖宗有交代,这下可算踏实咯。”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感叹:“好人有好报,老天爷到底没瞎眼!”“真是命不该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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