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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第2页）

然而，他又突然感到后怕，万一不是他心血来潮买下了芯片，默尔斯不会出现，一切的幸运和不幸，全是他一手造成。他后悔了，如果再细心一点，再多聊几句，对方会不会放弃离开的念头？问题无解，或许当海因决定含糊处理，压下心底的躁动，这件事就注定走向令人担忧的未知。

逃避确实可耻，无论是他或默尔斯，都是如此。

雨水还要持续到下周，令春天弥漫着脆弱的、腐烂的草莓的气息，海因疑心也许连他自己都要渐渐变得柔软，先从皮肤开始，然后是骨骼，最后只剩下沙发上一滩猩红的液体。他不知不觉蜷缩起来，一边是所谓的理性牵扯，说没关系，只是一个叫默尔斯的机器人罢了，只是一枚刻画了复杂线条的芯片罢了；另一边是强烈的情感宣泄，嚷嚷道，但它是默尔斯，但它是默尔斯的心脏，但它本应是他的

海因知道自己应该睡着了，梦里是黑暗的混沌，摇摇晃晃，一束光慢慢打在架子上，他看见所有的、被他修复或创造的机器人，每一张面孔都似曾相识，但没有默尔斯。他挨个看过去，还是没有，那些机器人冷冰冰地与他对视，脉冲电流在机械义眼里来回穿梭，他却好像看不清东西，非要再一次、再一次地检查。

等他终于明白，默尔斯已经脱离了他的生命，像一个气泡浮上空中，伸手抓也抓不到，他捂着脸，源源不断的液体从眼眶底下冒出，奇怪了，机械义眼根本没有流泪的功能。

心悸使海因惊醒过来，很热，生病造成的体温上升和周围的冷空气抗衡，但他分明感到了不同于沙发的柔软，环顾四周，这里是他的卧室。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眼神突然留意到什么，顺着地上些许污浊的痕迹，一直延伸到楼下。

海因颤巍巍地打开了大门，入眼所见还是一副湿淋淋的景象，行人很少，痕迹和气息都消失在雨水中。不远处的墙角里蹲着八爪鱼模样的清洁型机器人，它们在没有新任务的时候，喜欢成群结队，躲在屋檐下像回到了自己的巢穴。

海因努力平复呼吸，想不通，干脆回到工作台前，浏览装在屋外的摄像头传回的画面。最后一段影像，依然是勤恳的清洁工们，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他盯着由于下雨而变得灰蒙蒙的景色，再次深吸了一口气。

是默尔斯吗？

海因感觉脸颊更热了，如果不是它，还有谁可以进入这间屋子，抱着他回到卧室里？他再次播放那段监控影像，并使用了朋友从前送的检查程序，在某个地方有一点奇怪的覆盖迹象。他尝试复原，进度条开始缓慢地向前走，刷新，再次刷新，心里未免有些焦急。

“呲”

一声急促的尖锐嘶鸣使海因回过神来，影像承受不住多次的扫描和读取，彻底毁坏了。

之后的时间里，他什么也没做，仅仅蜷缩在床的一角。雨水顺着玻璃流下来，他的思绪混乱，身体却久违地亢奋起来了。它会在这里吗？它一直盯着他吗？它看清他的挣扎了吗？那段监控恰好证实了这一点如果不是被修改过，绝不会如此轻易就毁坏了他以为它走了！

机械义眼急促地转动几圈，只要一想到默尔斯没有离开，他就心跳不已，吐出一口口热息。

他终于明白，胆怯不是因为厌恶，而是爱欲生怖，这具躯体最直观的反应告诉他，他对着AR205型机器人的外壳和一枚旧时代的芯片，也能生出无限的渴求。或者说，这就是爱意，催促他夹紧双腿，手指颤抖着往下伸，矜持又浪荡地抚慰自己。

“默尔斯……我的……”海因发出一声呜咽，四肢收紧，就像拥抱着那个多愁善感的机器人。他的小腹频频抽动，远不如年龄和外观成熟的性器正兴致勃发，在手指愚笨的挑逗里渗出汁液。如果是默尔斯看到这一幕，会不会斥责他的放浪，还是主动上前，接过他的“工作”？海因好像第一次窥见了自己的内里，呻吟愈演愈烈，嘴唇时不时碰撞在一起，犹如等待亲吻的花蕊。

他全然忘记了自己是那个离家出走的机器人的发现者、拥有者，是它的父，是它的主人，是它求之不得的彼岸。他只想成为对方臂弯里的情人，难堪但心甘情愿，随着高潮来临，这种激动也达到了从未企及的巅峰。